昏迷24小时的病人醒了,说了一句让医生惭愧的话

我不知道老人从昏迷醒过来之后为何会说这句话,难道说昏迷之中的他听见了我和赵大胆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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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我在急诊抢救室里值班。

120送过来一位老年男性病人,满头白发,有些微胖,戴着呼吸面罩。

陪同而来的是老人的儿子,一个不到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说:“老头子全身都浮肿,来看看怎么回事?”

原来病人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全身浮肿,最近几天特别明显,所以家属将老人送进了医院。

能够导致人体浮肿的原因有很多,主要是和毛细血管内静水压、血浆胶体渗透压、组织压、组织液的胶体渗透压等有关。

然而,当我刚接诊老人时便发现,首当其冲的并不是明确全身水肿的情况,而是老人已经浅昏迷!

“这种情况多久了?”我一边试图给老人一定的外界刺激一边询问家属。

家属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知道自己三个小时前探望老人时便已经在“睡觉”了。

“人已经昏迷了吗?会不会是睡得太沉了?”这位家属是老人的二儿子,他始终认为老人只是睡得太沉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家属认为那般。

大家一起将老人从转运床上搬动下来,又第一时间为病人复测生命体征,只见患者不仅呼吸急促,而且氧合较差。

从经验上来看,老人一定是存在了呼吸衰竭,如果不除意外的话, 还可能同时存在着心力衰竭、肾功能衰竭。

毕竟,类似这种情况的老年病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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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脉血气结果还没有出来,赵大胆正在为老人吸痰。

那些又黄又浓的痰在吸痰管里发出着呲呲的声音,如果不及时吸出无疑会成为夺取老人性命的直接杀手。

“看样子肺部一塌糊涂了,我看情况要给他插管子,不用呼吸机的话可能挺不下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和家属都站在床头关注着正在被吸痰的老人。

家属并不同意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通气的治疗策略,他说:“这个事先缓一缓,等我哥来了商量一下再说,吸吸痰,挂挂水就可以。”

吸痰后,有些呼吸困难的老人似乎有所缓解。

而动脉血气检查也提示着严重的二型呼衰和酸中毒,每一个指标几乎都是将病人引向另一个世界的路灯。

“你看看这些指标,只靠吸氧和吸痰解决不了实质性问题。”我将PH值、氧合指数、二氧化碳分压、氧分压、乳酸等等指标逐一指给家属看。

家属听得很认真,表达也很明确:“已经89岁了,还能怎么样,真不行了我们也能理解,我们以前就说过不插管,字等我哥哥来签。”


3

这是一位89岁的老年男性病人,既往患有多年的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肺心病、慢阻肺。

老人也曾多次住院,甚至在数度在急诊抢救室和重症监护室里同病魔死神抗争过。

也是因为如此,家属才会对抢救流程,对治疗方案,对可能结果都非常清楚。

两个儿子曾经达成过一致意见,老人要是真到了最终时刻,尽量不再为老人进行包括气管插管、心肺复苏在内的有创抢救措施了。

这是家属们早就做出了一致决定,只不过要等到老人的大儿子赶过来签字确认罢了。

既然如此,那便退而求其次,先将无创呼吸机打上吧,聊胜于无。

然后又尽可能完善了一些检查来明确病情,结果却是一塌糊涂,满是危急值。

我和赵大胆能做的也就是吸痰、输液、改善氧合对症处理了,其它的只能交给病人自己和时间了。

几个小时后,老人的另一个儿子赶到了医院。

在了解了病情之后,两兄弟做出最终的决定:就是这么治疗,死亡也可以接受,要是能够有所缓解就继续治疗下去,看老人的具体情况,也有可能接回家去。

我将病人大儿子签署后的病危通知单钉在了病历本上,又将无创呼吸机的参数再一次调整。

看着那些溶解了抗生素的生理盐水一滴一滴地顺着输液皮条流进了老人的身体内,听着从吸痰管里不停发出的呲呲声,我知道,死神正在带走这位还没有同我说过一句话的病人。

同急诊抢救室里那些更加危重的病人相比,这位老人并无特殊之处,或许用不了几天我就会忘记他的名字,毕竟这种情况太常见了,他的家属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我只需要开好医嘱交给下级医生,然后静静等待即可。


4


然而,第二天意外发生了。

中午时分,原本肺性脑病、呼吸衰竭昏迷之中的老人有些烦躁起来。

我被赵大胆喊到了老人的床边,只见紧闭着眼睛的老人正在微微晃动着头,双手也在试图抬离床面。

“是不是快要醒了?”赵大胆有些开心的问。

她说得不错,动脉血气结果已经所有改善的老人完全有可能会苏醒过来,只不过我没有料到会这么快。

掐了掐老人的耳垂,又在老人耳边大声呼喊之外,老人真的睁开了双眼。

不仅睁开了双眼,而且能够完成指令性动作。

“真醒了!而且生命体征是稳定的!”这无疑是最值得开心的事情,赵大胆有些喜滋滋地记录着老人当下的生命体征。

因为恢复神志后的老人不肯配合总是试图将呼吸面罩取下,所以我便将守候在急诊抢救室门外家属喊了进来,希望家属能够劝劝老人,只有家属才能够和老人有效沟通。

家属告诉我说:“他的意思是这个太难受,想取下来休息几分钟。”老人说的是那个紧紧扣在面部的面罩。

取下面罩后,这位被送进急诊抢救室超过24小时的老人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他对我说了第一句话,也是一句让我没听懂的话。

“他说什么?”站在病床左边的我向站在病床右边的家属确认。

家属说:“他说你是一个好医生!”

没想到从昏迷中醒过来的老人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甚至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并没有做什么,又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夸赞呢。

“你休息一会就接着戴上吧!”其实我原本想说句客套话,但没想到张开却又下了一个命令。

老人又看着赵大胆说了一句听不明白的方言:“你是一个好护士。”

为老人吸痰、输液、翻身拍背的赵大胆完全配得上这句夸赞,而我却要自行惭愧了,因为我曾经在内心里将老人出卖给了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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